清晨的背影

清晨的背影

薛凤

河边的玉兰花已经展露笑颜，白色如雪，紫色如梦。我正沉浸在春的芬芳中，却被玉兰树上的贴着的一张小广告刺伤了眼睛。

小广告无处不在。站牌上、电线杆上、树上，还有地上。它们就像一个无病之人身上贴的狗皮膏药，既无用又碍目。贴广告的人，不仅把小广告贴到了路人抬头时能看到的地方，也贴到了路人低头时能看到的地方。每每看到它们，就有如鲠在喉的感觉。若是手指上扎了一根刺，尚可拔掉，可是小广告就像是长在脚底的一个鸡眼，抠出来，过不了几天，又会长出新的来。只要鸡眼的根部没有被彻底清除，它就永远有生长的可能。我每天踏着各种不同内容的小广告上下班，办证、售楼、卖车、出租，名目繁多，眼花缭乱。

那位老人第一次出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，我盯着他的后背认真的看了看。清晨时分在这条路上出现的面孔不多，多数是熟悉的，少数是陌生的。那些熟悉的面孔，他们的背影我也是熟悉的。而这位老人，他的背影和他的面孔都是陌生的。他背对着我蹲在人行道上，手臂频繁而有节奏的运动着。走到他身旁的时候，我才看清楚那个动作是什么。他手里拿着一个木头柄的小铁铲子，当地人常拿着这种小铲子上山挖野菜或是下海挖蛤蜊。他用铲子一点一点的刮着地上的小广告。

小广告顽固的粘着地面，需要耗费不小的气力才能将其铲除。小铲子很倔强，一遍遍地刮擦着小广告，小广告上的字消失了，贴纸也被刮离了地面。刮干净了一张小广告，他没有起身，而是慢慢的蹲着移步前行。在他蹲着的地方，小广告的密度很大，一张紧跟着另外一张，有的则直接覆盖在其他小广告上。他一张张的认真刮着，小铲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却有节奏的咔嚓声。上下、左右、边角，每一处都被他刮的很干净。

他慢慢的起身弓着腰往前走，眼睛盯着地面，仔细寻找下一个目标。他的布鞋和裤脚上沾上了一些尘土，这里车来车往，尘土飞扬。他停在了一棵老柳树的身边，那里有一张出租房屋的小广告傲慢的看着他。他慢慢弯腰蹲下，身姿很像他身边的那棵弯着腰的老柳树。那把生了锈的铲子在广告纸上刮来刮去。小广告被刮干净以后，他慢慢的起身。他的手扶在腰上，额头上的皱纹动了一下。阳光停在他的眉毛上，亮亮的。

黄昏时候，人行道变得清爽又干净，橙红色的阳光洒在上面，暖暖的。

作者简介：薛凤，黄岛人，喜安静，喜看海，喜读书写字，喜走走看看

投稿：jiazaihuangdao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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